增龄性听力损失又称老年性耳聋，是一种随着个体年龄增长逐渐出现的进行性听力下降疾病[1]，这种疾病由衰老对听觉系统的累积损害所引发，是全球范围内常见且影响广泛的公共卫生问题[2]。若未得到及时干预，增龄性听力损失将显著增加认知功能下降、痴呆、社会孤立、抑郁及跌倒等风险[3]。根据2021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世界听力报告》，全球超过15亿人遭遇听力问题，其中60岁及以上人群占比超过42%[4]。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速，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呈现出指数级增长的趋势。世界卫生组织预计到2024年，未解决的听力损失将造成全球经济每年约9 800亿美元的损失[5]，这不仅加剧了个人健康的负担，也对社会经济造成了重大挑战。中国的听力损失问题尤为突出，2019年的数据显示，中国总体听力损失的患病率为22.6%，老年人群的听力损失患病率在不同研究中的报告差异较大，从33.9%[6]到96.5%[7]不等。这些差异可能源于研究方法、样本量、地区差异以及评估标准的不同，需要进一步开展系统研究以获取更准确的数据。与此同时，中国老龄化进程迅速推进，截至2020年，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60周岁及以上人口已达到2.64亿，占总人口的18.7%[8]，这使得尽早开展老年人听力筛查和干预显得尤为重要。尽管已有多项关于中国老年人群听力损失的研究，但由于数据不一致和研究条件的限制，尚缺乏长期趋势分析及全球不同社会人口指数(socio-demographic index, SDI)地区的对比研究。因此，本研究基于2021年全球疾病负担(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2021, GBD2021)数据库，采用Joinpoint回归分析方法，系统描述1990—2021年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及疾病负担变化趋势，并通过分解分析揭示老龄化、人口增长和流行病学改变这三个影响因素对疾病负担变化的驱动作用，预测2022—2036年增龄性听力损失的疾病负担未来15年的变化趋势，为制定有效的干预策略提供数据支持，也为公共卫生政策的制定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疾病负担数据来源于GBD2021数据库，该数据库包括204个国家和地区的368种疾病和伤害的发病率、患病率、死亡率、伤残寿命损失年(years lived with disability, YLD)、因早死所致的寿命损失年(years of life lost, YLL)和伤残调整寿命年(disability adjusted life years, DALY)等指标[9]。数据来源包括人口普查、家庭调查、民事登记和生命统计、疾病登记、卫生服务记录、空气污染监测、卫星成像记录、疾病报告等[10]。具体计算方法参考文献[11]的详细描述。本研究选取了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年龄≥60岁的人群进行分析。
1.2 分析指标
本研究选取患病率和YLD率作为分析指标，在此背景中，YLD是一个绝对值，表示因疾病或伤害导致的失能年数，而YLD率则是相对指标，用于比较和分析不同人群或地区的健康负担，其通常以每千人或每万人的形式表达。YLD被定义为所有互斥后遗症的患病率与残疾权重的乘积，并根据合并症进行校正，最终汇总至病因水平[12]。YLD率反映了某一疾病相对于其他健康状况的严重程度，其残疾权重范围从0(表示完全健康)到1(相当于死亡)[4]。在一些高SDI地区中，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残疾终身津贴已占这些国家DALY总负担的一半以上[13]。为了消除年龄结构差异对发病率、患病率等指标的影响，我们使用直接标准化方法，对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疾病进行年龄标准化。使用连接点回归模型对1990—2021年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年龄标准化患病率(age-standardized prevalence rate，ASPR)和年龄标准化YLD率进行趋势分析，对平均年度变化百分比(average annual percen-tage changes，AAPC)进行趋势检验。年龄标准化率= $\frac{\sum\nolimits_{i=1}^A a_i w_i}{\sum\nolimits_{i=1}^A w_i} \times 100000$ 。ai表示第i个年龄组的特定年龄率，wi表示根据GBD2021世界标准人口计算的第i个年龄组的权重，A是年龄组的总数，在本研究中为8，即年龄以5岁为一组，从60~64岁开始一直到≥95岁，共划分8个年龄组。
1.3 统计学分析
报告1990—2021年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和YLD率水平及其95%不确定性区间(uncertainty interval, UI)，以及2021年中国分性别的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和YLD率水平，描述1990—2021年中国及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及YLD率的长期变化趋势。
根据不同水平SDI，按GBD2019既有的分组法[10]，将地区划分为高SDI、中高SDI、中SDI、中低SDI、低SDI共5个区域。通过Joinpoint回归模型，分析指定时间段内某一指标的年度变化百分比(annual percent change, APC)及其95%置信区间(confidence interval, CI)。对于较长时间段内的年平均变化率，采用AAPC及其95%CI表示。AAPC>0表示在相应时间段内听力损失的患病率或YLD率呈上升趋势，AAPC < 0表示其呈下降趋势，AAPC=0表示未发生显著变化，AAPC的计算方法参见文献[14-15]。同时，利用Das Gupta提出的分解方法进行分解分析[16]，探讨老龄化、人口增长和流行病学改变这三个因素对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及疾病负担变化的相对影响，在同一地区内三者各自影响的贡献度之和为100%。
利用自回归移动平均(autoregressive integrated moving average，ARIMA)模型预测2022—2036年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及疾病负担的未来趋势。数据统计分析及绘图使用R 4.3.0软件进行，患病率及YLD率的趋势检验采用Joinpoint 4.9.1.0软件完成，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021年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及YLD率分布
全球总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为66 238.16/10万，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均为男性高于女性，不同SDI地区之间的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存在差异，其中，中等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72 365.56/10万)较高，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82 162.49/10万)远高于其他SDI地区，中国男性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83 239.67/10万)高于女性(81 109.96/10万)，见表 1。
表1 2021年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和YLD率Table 1 The prevalence and YLD rates of age-related hearing loss in China and different SDI regions around the world in 2021 |
| Items | Prevalence (/100 000) (95%UI) | ||
| Total | Male | Female | |
| Worldwide | 66 238.16 (59 982.54, 72 669.82) | 69 157.43 (62 608.42, 75 808.62) | 63 650.49 (57 619.38, 69 924.12) |
| China | 82 162.49 (73 288.08, 89 187.21) | 83 239.67 (74 116.27, 90 367.20) | 81 109.96 (72 320.34, 88 205.83) |
| High SDI | 57 650.42 (52 059.12, 63 889.02) | 62 629.90 (56 393.55, 69 611.13) | 53 157.72 (48 076.72, 58 752.49) |
| Upper-middle SDI | 69 115.59 (62 494.18, 75 340.64) | 72 115.95 (65 119.49, 78 576.69) | 66 629.62 (60 161.80, 72 700.20) |
| Middle SDI | 72 365.56 (65 181.43, 78 912.01) | 74 117.43 (66 896.74, 80 775.69) | 70 764.28 (63 699.81, 77 225.86) |
| Lower-middle SDI | 64 439.66 (58 368.22, 71 468.27) | 66 760.33 (60 541.34, 73 990.02) | 62 339.07 (56 372.16, 69 287.31) |
| Low SDI | 61 725.25 (55 749.18, 68 477.67) | 64391.41 (58 283.87, 71 048.12) | 59 216.28 (53 338.05, 65 940.98) |
| Items | YLD rate (/100 000) (95%UI) | ||
| Total | Male | Female | |
| Worldwide | 2 236.75 (1 511.56, 3 155.88) | 2 340.52 (1 579.79, 3 313.09) | 2 146.71 (1 452.03, 3 029.75) |
| China | 2 762.98 (1 855.28, 3 880.68) | 2 854.99 (1 910.45, 4 017.34) | 2 675.33 (1 796.64, 3 751.90) |
| High SDI | 1 805.79 (1 212.69, 2 577.17) | 1 958.63 (1 308.65, 2 798.77) | 1 671.24 (1 126.65, 2 381.55) |
| Upper-middle SDI | 2 316.58 (1 557.53, 3 274.87) | 2 440.79 (1 639.39, 3 448.78) | 2 215.41 (1 491.18, 3 132.33) |
| Middle SDI | 2 480.99 (1 678.17, 3 489.24) | 2 559.40 (1 735.57, 3 607.99) | 2 409.93 (1 630.03, 3 394.81) |
| Lower-middle SDI | 2 313.28 (1 578.35, 3 271.50) | 2 376.01 (1 622.71, 3 355.52) | 2 257.96 (1 539.18, 3 194.87) |
| Low SDI | 2 383.55 (1 623.66, 3 365.68) | 2 429.69 (1 652.47, 3 414.24) | 2 340.55 (1 595.58, 3 305.33) |
SDI, socio-demographic index; YLD, years lived with disability; UI, uncertainty interval. |
2021年全球总YLD率为2 236.75/10万，全球及各SDI地区的男性YLD率均高于女性，中国YLD率为2 762.98/10万，远高于全球及各SDI地区的YLD率(1 855.28/10万~3 880.68/10万)，中国男性YLD率(2 854.99/10万)高于女性(2 675.33/10万)，见表 1。
2.2 1990—2021年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性别患病率及YLD率变化趋势
1990—2021年的31年期间，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呈持续上升趋势，由1990年的77 667.17/10万上升至2021年的82 162.49/10万，男性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从1990年的78 661.59/10万上升至2021年的83 239.67/10万，女性患病率从1990年的76 703.16/10万上升至2021年的81 109.96/10万，1990—2021年中国男性的患病率始终高于女性(图 1)。
图1 1990—2021年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性别-年龄标准化患病率(A)及YLD率(B)Figure 1 Sex-age-standardized prevalence rate(A) and YLD rate(B) of age-related hearing loss in China from 1990 to 2021 ASPR, age-standardized prevalence rate; AAPC, average annual percent change; ASYR, age-standardized YLD rate; YLD, years lived with disability. |
分析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的YLD率变化趋势发现，中国YLD率呈持续上升趋势，由1990年的2 522.45/10万上升至2021年的2 762.98/10万，男性YLD率从1990年的2 590.59/10万上升至2021年的2 854.99/10万，女性YLD率从1990年的2 457.43/10万上升至2021年的2 675.33/10万。2011—2019年期间，男女性别YLD率均呈现大幅度上升趋势，中国男性YLD率始终高于女性(图 1)。
2.3 1990—2021年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和YLD率分布
全球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呈持续上升趋势，由1990年的63 481.94/10万上升至2021年的66 238.16/10万。2021年，高、中高、中、中低和低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分别为57 650.42/ 10万、69 115.59/10万、72 365.56/10万、64 439.66/ 10万和61 725.25/10万，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高于全球各SDI地区水平。
1990—2021年，全球增龄性听力损失的YLD率呈持续上升趋势，由1990年的2 144.09/10万上升至2021年的2 236.75/10万。2021年，高、中高、中、中低和低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分别为1 805.79/10万、2 316.58/10万、2 480.99/10万、2 313.28/10万和2 383.55/10万。在此31年间，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的YLD率从2 257.81/10万上升至2021年的2 543.02/10万，处于较高水平，始终高于全球各SDI地区水平(图 2)。
图2 1990—2021年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的地区-年龄标准化患病率(A)及YLD率(B)Figure 2 Regional-age-standardized prevalence(A) and YLD rates(B) of age-related hearing loss in China and different SDI countries from 1990 to 2021 SDI, socio-demographic index; ASPR, age-standardized prevalence rate; AAPC, average annual percent change; ASYR, age-standardized YLD rate; YLD, years lived with disability. |
2.4 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及YLD率变化趋势的APC
Joinpoint最优拟合结果显示，1990—2021年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有4个连接点，分别为2001、2010、2015及2019年；1990—2001年患病率平均每年上升0.02% (95%CI：0.01%~0.03%，P=0.009)，2001—2010年患病率每年上升0.24%(95%CI：0.22%~0.26%，P < 0.001)，2010—2015年和2015—2019年患病率上升速度持续增快，平均每年上升0.13%(95%CI：0.08%~0.17%，P=0.001)和0.68%(95%CI：0.61%~0.75%，P < 0.001)，2019—2021年患病率则呈现下降趋势，为-0.09% (95%CI：-0.22%~0.04%，P=0.171)。男性和女性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上升速度相同，男性为0.18% (95%CI：0.17%~0.19%，P < 0.001)，女性为0.18% (95%CI：0.16%~0.19%，P < 0.001)。
Joinpoint最优拟合结果显示，1990—2021年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的YLD率有6个连接点，分别为1993、2000、2005、2012、2015及2019年；1990—1993年平均每年下降-0.42%(95%CI：-0.47%~-0.37%，P < 0.001)，1993—2000年平均每年下降-0.17% (95%CI：-0.18%~-0.15%，P < 0.001)，2000—2005年平均每年上升0.97%(95%CI：0.94%~1.00%，P < 0.001)，2005—2012年平均每年上升0.20%(95%CI：0.18%~0.21%)，2012—2015年和2015—2019年上升速度持续增快，平均每年上升0.41%(95%CI：0.31%~0.51%，P=0.001)和1.16%(95%CI：1.11%~1.21%，P < 0.001)，2019—2021年YLD率呈现下降趋势，平均每年下降-0.32% (95%CI：-0.41%~-0.22%，P=0.001)。男性和女性增龄性听力损失的YLD率在1990—2021年总体也均呈现上升趋势，男性的上升速度更快，为0.32% (95%CI：0.27%~0.37%，P < 0.001)，女性为0.27% (95%CI：0.26%~0.28%，P < 0.001)，见图 1。
2.5 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及YLD率的AAPC
Joinpoint最优拟合结果显示，全球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的AAPC为0.13% (95%CI：0.13%~ 0.14%，P < 0.001)，中国为0.18%(95%CI：0.16%~0.19%，P < 0.001)，高SDI地区为0.04%(95%CI：0.03%~0.05%，P < 0.001)，中高SDI地区为0.26%(95%CI：0.25%~0.27%，P < 0.001)，中SDI地区为0.06%(95%CI：0.06%~0.07%，P < 0.001)，中低SDI地区为0.01%(95%CI：0.01~0.02，P=0.002)，低SDI地区为0.02%(95%CI：0.01%~0.04%，P=0.001)；中高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的AAPC显著高于其他地区(图 2)。
Joinpoint最优拟合结果显示，全球增龄性听力损失YLD率的AAPC为0.14%(95%CI：0.12%~0.15%，P < 0.001)，中国为0.29%(95%CI：0.27%~ 0.30%，P < 0.001)，高SDI地区为0.01%(95%CI：0.03%~0.04%，P=0.670)，中高SDI地区为0.27%(95%CI：0.26%~0.28%，P < 0.001)，中SDI地区为0.10%(95%CI：0.08%~0.11%，P < 0.001)，中低SDI地区为-0.08%(95%CI：-0.09%~-0.07%，P < 0.001)，低SDI地区为-0.04%(95%CI：-0.09%~0.01%，P=0.06)；中高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YLD率的AAPC高于其他SDI地区，其中，中国YLD率的AAPC最高(图 2)。
2.6 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疾病负担改变的分解分析
对影响中国及全球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疾病负担改变的三种因素(老龄化、人口增长、流行病学改变)进行分解分析。由图 3可见，人口增长是1990—2021年全球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和YLD率增加的主要影响因素，贡献度分别为78.47%和120.79%；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和YLD率上升的主要影响因素是老龄化，贡献度分别为66.62%和66.04%。与中国情况类似，老龄化是中高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和YLD率上升的主要影响因素，贡献度分别为49.2%和653.2%，但老龄化改变却对全球YLD率的增加具有降低效应(-56.84%)。相比之下，其他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及YLD率的增加主要受人口增长影响，老龄化改变对患病率及YLD率的增长起次要作用(图 3)。
2.7 ARIMA模型定量描述未来15年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及YLD率趋势
图4 未来15年(2022—2036年)增龄性听力损失性别-年龄标准化患病率趋势预测Figure 4 Prediction of trends in sex-age-standardized prevalence of age-related hearing loss over the next 15 years (from 2022 to 2036) ASPR, age-standardized prevalence rate. |
3 讨论
本研究利用GBD2021中关于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和疾病负担数据，采用Joinpoint回归分析方法，探讨了1990—2021年中国及不同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及YLD率的长期变化趋势，并比较了全球及各SDI地区的患病率和YLD率。本研究发现，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从1990年的76 090.52/10万上升至2021年的80 885.01/10万，全球患病率从1990年的61 310.76/10万上升至2021年的64 277.89/10万，中国的患病率和YLD率始终高于全球及不同SDI地区水平。因此，对中国的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及疾病负担的关注尤为重要，需要制定针对性的健康政策和干预措施。
本研究结果显示，中国及不同SDI地区男性的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和YLD率均显著高于女性，这一现象可能与男性和女性在生理特征上的差异以及职业角色的分化有关，男性通常承担较多的外勤工作，因此更容易接触噪声[17]，工作相关的听力损害可能是导致男女之间差异的因素之一[18]。根据以往研究结果，低SDI地区的增龄性听力损失的疾病负担相较于高SDI地区更为严重[19]，然而，低SDI地区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较低的原因也可能与这些地区的数据登记系统不完善有关，尤其是在某些偏远地区，几乎缺乏可靠的数据来源，这种数据缺口可能导致低收入地区或数据覆盖不足地区的实际疾病负担被低估[11]，这一现象提示我们在评估增龄性听力损失的疾病负担时，应充分考虑数据收集的完整性和准确性。
本研究结果表明，在过去31年间，中国及其他不同SDI地区的人口老龄化加剧，增龄性听力损失所带来的疾病负担日益显著，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及其导致的疾病负担均呈上升趋势。中国的患病率和疾病负担在全球范围内位居首位，因此应更加重视与中国增龄性听力损失相关的问题。1990年后，中国仍处于工业化进程中，工作场所及环境的不完善以及医疗卫生水平较低等多重因素，使得中国的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及YLD率高于全球水平。相比较而言，发达国家的职业人群具备较为完善的防护条件，听力损失的患者可能能够及时获得辅助听力设备[17]。近年来全球范围内的人口老龄化趋势几乎不可逆转，这对增龄性听力损失的预防和控制提出了严峻挑战[20]。因此，各国需共同努力，采取一系列综合措施以减轻增龄性听力损失所带来的疾病负担，应针对增龄性听力损失的病因及其危险因素采取综合的预防与控制措施，例如开展早期筛查以及控制工作场所和娱乐场所的噪声暴露等[21]。
本研究的分解分析发现，人口增长在全球范围内对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及YLD率的增长起到了最重要的作用，分别贡献了78.47%和120.79%，但在中国，影响更为显著的是老龄化，贡献率分别达到66.62%和66.04%，这可能与我国于1999年进入老龄化社会[22]、2021年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有关[23]。随着人口基数增加、老龄化程度加深，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及YLD率势必增加，特别是在医疗资源和慢性病管理能力相对不足的发展中地区，会给这些地区带来沉重的疾病负担和昂贵的医疗支出。ARIMA作为经典的时间序列模型，在拟合周期性、季节性变化的数据方面具有较大的优势，且ARIMA模型充分考虑了既往预测误差对预测结果产生的影响，因此其预测精度较高[24]。近年来，运用ARIMA模型预测发病趋势的研究较多，均能较好地拟合和预测疾病的发病趋势[25-27]。本研究进一步建立了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患病率和YLD率的ARIMA模型，通过ARIMA模型预测得到2022—2036年的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和YLD率，发现全球范围内增龄性听力损失的疾病负担均呈现上升趋势，这一增长趋势表明，增龄性听力损失的疾病负担将进一步加重，反映出该疾病对公共健康的潜在影响，未来应重点关注增龄性听力损失的疾病负担情况。
本研究亦存在一定局限性，尽管GBD研究项目在评估全球每年的疾病负担方面进行了大量努力，但在对缺失数据进行建模时，仍不可避免地存在偏倚[28]；GBD数据中提取的中国数据是基于国家整体情况进行统计分析的，然而，由于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存在不平衡、不充分的特点，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地区的疾病负担可能存在显著差异；此外，疾病负担的评估高度依赖现有的数据和卫生政策，这可能导致评估结果与实际情况之间产生一定的偏差。
综上所述，1990—2021年期间，中国的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和YLD率呈持续上升趋势，且始终高于全球及不同SDI地区；中国男性的增龄性听力损失患病率和YLD率显著高于女性。预测模型显示，全球范围内增龄性听力损失的疾病负担将在未来15年持续上升，这进一步强调了重视听力损失问题和全球听力保健的重要性，因此，有必要采取有效措施以遏制和逆转增龄性听力损失的持续上升趋势。尤其需要关注中国及其他不同SDI地区男性老年人群的增龄性听力损失的疾病负担，政府、卫生专业人员及社会各界应联合采取行动，以减轻增龄性听力损失所带来的疾病负担。
